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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te
Aug 10, 2024
status
Published
tags
Ramble
summary
“从有记忆起，我们家就没有桌布。”
type
Post
请爸吃夜宵，旁的还有许多人，一群男的莫名其妙就挨个来给我敬酒。哦，我喝豆奶，用吸管的那种。吃饱之后就拉着爸先走了，回来问，刚刚那些人到底都是谁。
我旁边的是项目部，摔断腿的那个是技术部，最老的那个是安装部，最小的是施工部，还没喝多就开始念瑞典的百科资料，问我，姐，你是要去哪个学校。他没有从瑞典开始问，因为今晚在打奥运会乒乓球男团决赛，对战中国的就是瑞典。
我没理他。爸想了一下，说，那什么姆。他不记得，就讲记得有个姆字，好奇怪。点开群聊，想靠着往上划来翻出几个月前的聊天记录。我让他别翻的时候，施工部看到瑞典大学的那一段，靠那什么姆就对上号了。然后又点到新的词条，念新的介绍。没两行，念到这学校以工程和建筑著称，整个桌子搞工程和建筑的人全都笑了，说，家里小孩以后要是想学这个，要打断他们的腿。但爸不一样，眼睛里攒出一些新鲜的目光。
奇怪，我竟然从没想过学这个。从有记忆起，我们家就没有桌布，全靠废弃的工程图纸做衬底。规规整整的布局尺寸上边，总是稀稀散散的油污、鱼刺和碎鸡骨。我从未对这类图纸产生过任何兴趣，大一的时候画工程制图的作业，检查后一张张发下来，我都想在宿舍垫着吃外卖。
回来以后我问爸，那你呢，你做什么的。他好像什么都做，永远有打不完的电话。又要去现场监工调度，又要看设计图纸反馈bug，有时甚至还要帮老板写标书，虽然我听说以后感觉肯定招不到标了。从前我看三谷幸喜，调度来调度去，也想怎么没有拍一部建筑工地的。
爸切菜，刀工好精细。湘菜里碎碎炒碎碎，我们家都是随手一堆，他不一样的，码得整整齐齐界限分明，他手画的图纸也一样，连写的数字都像是打印的那种字体。他要画图纸是因为技术部有时画不过来，他就直接画了去审，他要手画图纸是因为他用CAD太慢，有时也画不过来。我不是能画图纸的性格，他也从来没叫我学这个，可能因为他只上完初中，没想过还需要到高等教育里学这个。